本网记者体验360行之【236】书画郎中？书画装裱

　　当我们欣赏精美的的字画，常会感叹画者的绝妙，却很少注意到它的装裱。其实，装裱到了今天已经成了字画的一部分，也自成了一门特殊技艺。俗话说，三分画七分裱，精美考究的装裱不但能保持书画的韵味，还能大大延长其寿命。所以，装裱师也就有了“书画郎中”这个雅号，但是和给人看病一样，好的医疗药到病除，反之，就要出医疗事故。夏日的一天，记者就来到了杭州一家装裱行，近距离接触了一位“书画郎中”。

　　考究的老先生，戴一幅老花镜，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幅诗意画作……一说起装裱师，我们首先想到的一定是一位老学究模样的老先生，可当记者走进装裱车间时却是另一幅景象。

　　“我叫林凯，是个‘85’后，已经在装裱行当摸爬滚打了近10年了。”下午1点左右，林凯已经在车间里忙活了开来，一张足有5米见方的桌子上摆满了等待装裱的书画。

　　“装裱主要分成两块，手工裱和机裱，我主要负责的是手工裱这块。”一边跟记者介绍行业情况，林凯手上丝毫不停歇，“机裱比起手工裱要费时也金贵的多，但依旧占据着主流市场。精良的手工裱作品不仅能为书画作品增加韵味，还能为其大大延长其寿命。”

　　“装裱品式分立轴、中堂、对联、横披、条屏、镜片、扇面、手卷、册页等。其基本步骤包括托底、修补、大托、晾干；需经调浆、托背、上墙、加条、裱绫、上轴、加签等数十道工序，每一步都容不得丝毫马虎，装裱材料批发天地杆如果因为自己疏忽对作品造成了损害，得花十倍的时间去修复。”趁着给“上墙”后些许的间隙，林凯给我分享了自己的经验：“装裱最终要的就是要心静，赶工可是大忌，就算手上活很多也得一件件按部就班的做。”

　　没多久，林凯又投入了下一件作品的装裱。只见他手握板刷，往案台上的书画背面均匀地涂刷浆糊，来来回回刷了十来遍，直到作品完全平复，林凯说，这个步骤在手工装裱中叫“复背”，之后还要用纸托裱在书画作品的背后，用绫、绢、纸镶边，上墙晾干，然后安装轴杆或版面，以制作成卷、轴或册页等形式。

　　“别人也许会觉得我们装裱是重复劳动，其实不然，每一幅画的纸张、用墨、年份都不一样，所以裱画没有固定数据可以参考，经验就显得尤为重要，而这要靠大量的实践操作才能掌握。”说起装裱的诀窍，林凯头头是道，他说，画纸厚，背托就用薄的纸，反之则要用厚的，厚了不易卷，薄了就不牢固了；调浆糊也是，太厚就会导致太硬不好卷，太薄又会粘不住，每个工序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点，一般的装裱匠不经过两三年的操练，很难出师。

　　“那你当时怎么想着入行的，一个年轻人做这个工作总觉得很让人意外。”临近中午时分，装裱行当略微空了下来，林凯也终于有时间跟我聊聊他自己的故事。

　　“当时入行的理由真的很简单，一个好朋友当时也在做装裱，并且做得风生水起，我也就想着入行了。”林凯说，当初为了生计离开了老家河南，专程来到了天津拜师学艺。

　　在林凯看来，装裱业是个小众群体，一方面大家都比较熟悉，另一方面，大家对自己的看家本领都比较忌讳。“当时在天津跟师傅学艺的时候都得靠软磨硬泡，几乎时时刻刻都跟在师傅旁，师傅也许是看我积极性高，教了我不少东西。”林凯说，尽管如此，很多技巧都是他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

　　“就比如说字画‘跑墨’这个问题。所谓跑墨指的是墨汁的胶性不够，导致装裱时墨迹散到了别的区域，会很大程度影响书画的观赏性。”回忆起当时初学时的情形，林凯依旧记忆犹新，“那个时候哪知道这么多，只会不动脑筋的刷浆糊、拖裱，结果就‘跑墨’了。”

　　连续失误几次后，林凯长了心眼，开始细心观察师傅处理此类问题时的举动，后来才知道，为了避免托裱时跑墨，装裱师傅有时候会将字画叠起来，根据墨迹凝固程度，放在锅里蒸5-20分钟分钟，蒸过后的墨牢固性会增强，可以避免跑墨问题。

　　不仅如此，连浆糊也很有讲究，好的浆糊可以延长画的寿命，保持墨色鲜艳。熬制浆糊时面粉和水的比例、火候，都需要装裱师自己不断摸索、完善。

　　“你看，装裱是个一分靠理论，九分靠实践的职业，可以说，每个装裱师在学徒时都因为经验不足‘交过学费’。”在林凯看来，学习周期长，干活时辛苦等原因都让不少装裱学徒半途而废。

　　社会发展到今天，机械大潮已经席卷而来，很多人工工作变得可以代替，但在装裱行业，“人工裱”依然是主旋律。林凯说，机械装裱虽然很快捷，但是用到的胶膜没有办法溶解，而且美观度也一般。而手工装裱是用的浆糊，就算存放几百年以后，还可以再次“翻新”装裱，所以在可见的未来里，手工装裱依然会是装裱界的主导。

　　10年的“装裱人生”让这个28岁的小伙子显得更加成熟和稳健。“差不多5年前，我从天津来到了杭州，不为其它，就为了更好的氛围。”在林凯看来，装裱师群体有一个特点，只要入了门，一般都是一辈子的营生。

　　“一直做不会枯燥吗？”看着林凯从上午到下午几乎不停的工作，我向他抛出了疑问。

　　“可能我已经过了那个会厌倦的阶段了。”在林凯看来，装裱是个相对闭塞的职业，一天到晚都要跟书画、浆糊、镜框打交道，如果没有静如止水的心态，很难持久。

　　这也是装裱师虽然有着不错的收人，却让很多望而却步的原因之一。“时时刻刻都在跟字画打交道，有的时候一天都跟别人说不上一句话。”林凯说，装裱师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

　　林凯告诉我，有的时候，他也会觉得闷，但只要把心思完全融入装裱中，也就会进入一个忘我的境界。

　　“工作的过程，也是一个欣赏和学习名家字画的好机会，装裱完一幅画同时也很有成就感。”林凯说，从小到大，他都对书画感兴趣，这也是他进入这个行业的原因之一。

　　“爱好有很多，可是时间不够，我们经常一天连续装裱十来个小时，到家倒头就睡。”说完这一句，林凯又投入下一件作品的“托裱”中，对面墙上已经贴满了正在晾干的作品，案台边急待装裱的画还高高堆着。

　　一说起许多“非遗”技艺和手工艺，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去传承和保护，但“装裱”这个有着千年历史的老行当为何却始终经久不衰呢？

　　记者以为，作为一个“锦上添花”的行业，“装裱”找到了艺术行业的痛点，不管在什么时代，艺术品都是部分人群的“刚需”，而如何将这些作品展示和传承，它就成了其中不可或缺的环节。

　　其次，每一个装裱师靠的都是自己一手操练的技艺，这是丝毫掺不了水的。正如采访中林凯所说的，即便是天赋再好的师傅，不做上几百甚至几千件作品，很难找到那种得心应手的感觉。所以，在很多人看来，装裱师是个很纯粹的职业。

　　“任时代变迁，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这也许就是“装裱师”走过千年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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