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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与器——艺术家的双翼

文章出处: 人气：发表时间：2016-01-07 12:25

好的观念与技巧是成功作品必备的两个元素。要想绘出优秀之作，就必须有好的想法和强有力的表现手法，两者缺一不可。然而，在不排斥技术的前提下，笔者认为创作至上，因为艺术的本质精神是“形而上”的。
　　纵观近百余年的中国画坛，尽管热闹非凡，但能流传下去的作品没有多少。当时一度的说法是架上绘画已死、中国画没落、中国没有现代艺术等，而装置艺术、雕塑则占尽了风头。笔者认为，其原因除了政治宣传使通俗文化长时间限制了美术自身的发展进程外，最主要的还是近些年大量资本的涌入和后殖民文化在国内的泛滥，以及装裱机商业炒作、政治献媚、趣味迎合的介入。这些突出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圈内“击鼓传花”。画界一些主流媒体介绍的多是占据画坛高位的一群人，面孔是老的，观念也是陈旧的。他们是你带我、我拉你，最后都有“赚头儿”，其乐融融。更有甚者，以个人为名建立工作室搞培训，将“丢手帕”的游戏发挥到极致，于是形成了大山头儿下的小山寨王。他们宣传的都是各种“唯技术论至上”的看家本领。
　　二、画家“自恋”，批评被异化。从某些方面来说，书画家比其他艺术家都要自恋，因此批评家只要一动口，不管说得是否合理，都会被书画家弄得身心俱疲。于是，现在所谓的书画评论多是一种授权或“好处费”支持下的文字重写工作。吴冠中生前发出的感慨能称得上系统的就是关于笔墨之争了。其实，这种笔墨之争也只是浅层次上的争论，因为吴冠中的“笔墨等于零”之说有一个前提，即脱离了具体画面的孤立的笔墨，其价值等于零。而强调笔墨至上的人所持的观点也是笔墨的“工具说”。后来，笔者又看到报道，有人说吴冠中完全不懂笔墨，其画作是拿墨汁拧开盖直接倒上去的；而“拥吴派”则说吴冠中的画整合了传统与现代，是对传统的推翻与重建。这场争论最大的收获是画家市场知名度的提高，于艺术观念的更新并没有什么影响。然而，没有理论和批评支持的画坛也是沉寂的。
　　三、艺术的翅膀被看不见的手牵掣着。上个世纪画坛一度流行“大头”、红色，于是京城一些艺术部落开始制造一片红和各色大头像。先锋艺术活跃之地尚且如此，更何况全国其他地方的画院和绘画协会呢？这样的绘画创作实难有什么艺术性可言。于是，那时一届届画展作品的产生过程也就是一次次重复生产的过程。这种现象背后的推手有两只。一只是官方意识形态，它让一批画家拿到“工程项目”后展开集体劳动。这样，一幅幅“恢弘”大作在高规格关照、高投入、高度宣传下诞生了。人，是国家的人；画，自然要为国家画。唯有如此，画的来路才正，去路自然也就不愁了。艺术创作本是个性化劳动，可十几、几十个不同个性的人硬是共同完成了一批见者有份儿的“美差”。当然，非主流艺术家只能“跑单帮”。另一只手是市场需求。比如，以春兰、秋菊、迎客松为题材的画作被称为市场的宠儿时，渴望致富的画家描绘它们，未成名的画家也表现它们，就算是有点儿个性、有一定名气的画家也在不断地流水作业。可见，市场与金钱的诱惑力有多大！
　　作品只有具有开拓性的创作观念才有价值。如果艺术家是为提高自己的绘画技巧而创作，那只能沦为艺匠。虽然艺匠之作也可以流芳百世，但问题是，当下艺匠的需求量已经很少了。现在装画有机器，配色组合可用电脑查，雕刻也可以完全用电脑完成……可以说，新技术、新材料的运用，让越来越多的手艺人成了体力劳动者。
　　由此，笔者联想到摄影这一由机器完成的艺术。摄影是一种普遍又简便的技艺。摄影机的镜头“吞进”大量的题材，用手按下快门只是记录，而用“脑”按下快门则称为摄影创作。当今很多影像工作者正积极寻找影像特有的语言，尝试观念性摄影创作———由表现外观世界转为表现内心导向，以个人主观的视点重新审视客观世界。从某一方面来说，由“客观摄影”变为“主观摄影”对画界也是一个启示。“客观摄影”是需求的产物，也是高超技术的典范，但它无法满足摄影工作者在艺术上的独特尝试，这就需要“主观摄影”。
　　其实，观念先行的绘画创作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已得到很好的阐释。中国人的哲学观、文化精神是艺术想象空间、创作空间的丰富来源。中国艺术的最高元素是“道”。“道”生“器”，“器”载“道”，两者相生相成、混沌有序、玄而又妙。“道”与“器”结合便产生了意象，客观的物质世界和主观的精神世界融合为“天人合一”的大意象。“天人合一”是中国绘画艺术的核心精神。
　　我们这里讨论的绘画观念和技术问题，在古人那里根本就不是问题。在许多流传下来的绘画作品中，“道”与“器”兼具。如牧溪的《六柿图》是观念先行的“无心创作”，信手拈来，却无不合道；梁楷的《泼墨仙人图》早已将墨气幻化为观念，笔意直接，线条粗细差别大，却又搭配得很自然。
　　由古及今，国画一边维系着与传统文化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边又体现出当代艺术的话语与思维。因此，画家只有超越画法、画种、材料乃至观念范畴，将绘画创作由表现物象本身转而表现自己的精神气质和心灵道化，才能绘出融“道”与“器”的观念于一体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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