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粉

水粉

胭脂水粉其实是不可分的。在《红楼梦》第19回，袭人劝说宝玉“再不可毁僧谤道调脂弄粉，还有更紧要的一件，再不许吃人嘴上擦的胭脂了，与那爱红的毛病儿。”我们会惊异于宝玉为什么喜欢吃女性嘴上擦的胭脂。这是因为在儿时，丫鬟们领带着他，那些擦胭脂的嘴不时地与他的脸和嘴摩挲、亲吻，胭脂的红艳的色彩、清雅的香气和甜润的味感，给了他强烈的刺激，“胭脂”成为了一个女性鲜明的符号而储存下来。

 

水粉其实就是现在的口红，当初叫水粉的过程，大概就是胭脂凝成了粉，要易于沾染唇上，到底是要掺和了水的融解，才能用得润泽天成，是水与粉的交融，成就了水粉。当时，按照中国的象形意义来说，粉，已经是米与分，合成的粉，水粉能吃当然是不奇怪的。后来估计这样的水粉，演变成了我们常见的电视或电影的水粉纸。彩色的纸，用嘴唇轻轻一咬就有口红的效果，而且上色均匀，安全无害，但是不够持久，又所以，到了后来就演练成了现在的压缩了的唇膏唇饼唇条之类。

 

 

想起一句台词来“让俺擦点胭脂，咬一口水粉”。

 

大致这水粉的出处，肯定不是中土的最早出品，不是异域就只可能是北方的传带成风，起起当时的丝绸之路，才会让现在的我们安心享用了。

 

所以胭脂水粉里的粉，总是有点“旧”，旧时光里才有的东西，不是现在的口红，现在的东西大都是工业化的制品，当时的水粉毕竟是历经了沧桑的，但它仍经久不衰、炼就铅华而铅依然存在。所以，人们道此种物什为天然，是我们现在所求的真正的有机。

 

许多新式的水粉，在水粉面前都将黯然失色，那恰似香氛之中甩着水袖的舞娘，装裱机妩媚至骨子里根本不能抗拒的妖，是有什么极至女子气的灵魂附着在上面的，是明明光艳却能素雅，明明是百转千回的婉转，却可以令人疼惜没有人能够忘得掉。

 

 

水粉在现在来单独使用，只可能是水粉画。这一画种，由粉质的材料组成，水粉跟水融合，用胶固定，覆盖性比较强，颜色很漂亮，但不能覆盖底色。水粉的功效是一生用了伪装，却也未能圆满。一如红唇，多诱惑，勾勒出惹人遐想的景，可卸了那抹红，也只剩惨淡的颜色。

 

可能，于我，依然是自然最重要，素然一缕就好。

 

还有一种粉，拌了水，抹上墙，经过精心整修，用单纯的色，将宅子布置成一片明媚的底色。于是，书画装裱机前边必然地得有透过花影重重的门楣，两边树木扶疏，剔除了闹市埠头的喧嚣杂沓。将这样的院落，布置得单纯里漫不经心地繁复着，无论是抹了胭脂水粉或者是没有，喜怒哀乐都是极静的，不知今夕何年。我便想要在这样的场景里，生活下来，是素净中不动声色的奢华。里面，只剩下一截青幽幽的时光，在老宅新粉的里弄间婉约。

 

2014.10.06于郑州